剑门观景 感知蜀道

初春的一天，我驱车500多公里，从重庆来到四川广元的剑门关古镇，准备次日去叩闯雄据1700年的古老雄关——剑门关。

剑门关所在的山称为大剑山，大剑山两边陡峭的石壁连绵数百里，形成一道天然城廓，至关口突然中断，留下一道狭长的隘口，隘口两崖石壁高耸，有如刀砍斧劈，这道关隘成了入川的必经之道，人称“天下雄关”。

我上小学时就读过李白的诗句“蜀道难，难于上青天”“一夫当关，万夫莫开”，知道剑门关的险要，剑门古蜀道的艰险，所以，早就想去观瞻、感知和征服这道古老雄关和险要古道。这次来到剑门关山下，攀越的激情和欲望更是爆棚！

次日清晨，我们造访剑门，迎着晨雾，提着登山杖，雄赳赳，气昂昂，豪情万丈，登梯攀岩，越沟过溪，一路前行。一头扎进了绿意连绵的密林，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味和泥土气息，显得格外得清新。偶闻几声鸟鸣，如撕破裂帛，又如银瓶乍破，划破了深锁着的寂静，给密林增添些许清幽。

走过密林，向长空远眺，便见着了高耸入云的山。那山峰仿佛直通九霄，连接银河。山上碎石，若片片鳞甲，又像带着锋利的尖刀，能刺穿世间万物。那些石块歪歪斜斜，石头缝中古木丛生，仿佛轻轻一碰，就会轰然倒下去，扬起滚滚尘沙。蜿蜒的栈道似一条玉带，横亘在绝壁上。一挂瀑布飞泻而下，宛如一条白练，撞在石头上抛出的水花，好似一朵朵盛开的白莲花。空气中，氤氲着飘渺的水雾，给青山盖上了面纱。

我拄着登山杖，边看风景，边努力攀登，不一会儿，汗水滚落，很快浸透内衣，只能边走边脱衣服，狂甩汗水，努力向上，并贪婪地领略一路风景。

越往上攀登，越见古蜀道蜿蜒逶迤，山峦叠嶂、古树成荫、苍翠葱绿、丛林幽深、弥漫花香，到处飞扬着悦耳的虫鸣鸟唱。

    踏过子规桥、五丁桥，越过雷鸣谷、一线天，爬过天梯峡，攀过石笋峰、剑门绝壁……一路悬崖峭壁，山峰形若利剑，各种绝壁、奇石、异峰、陡溪、叠嶂，令人炫目、惊颤；特别是那一颗颗千年古柏，挺拔于古道两旁，倚天立地、遮光蔽日、莽莽苍苍，气势磅礴，好像从三国时期斜刺在古蜀道边的一柄柄长剑，镌刻着历史的印记……

攀爬之中，不断仰望剑门绝壁，那万丈石壁如刀砍斧切，垂直于地数百米，与剑门关隘自成一体，形成天然城廓，将山下山上切割成两个世界，大诗人李白在《蜀道难》中叹其“黄鹤之飞尚不得过，猿猱欲度愁攀援。”

蜀道难，难于上青天。李白这句诗，让古蜀道名动天下。尽管从“五丁开道”的战国时期到三国诸葛亮六出祁山修道 ，开辟了这条从成都到长安的古蜀道，这条闻名遐迩的古蜀道上 ，除了李白、杜甫、陆游或徒步攀爬过，或负重跋涉过，历朝历代，此道也是金戈铁马沸腾过、战火硝烟弥漫过。

在岁月变迁中，这条蜿蜒逶迤的古蜀道，留下了雄关、漫道、古城和大量的历史故事。它如同一条光焰夺目的金线，把星罗棋布，沿线散落的历史文化珍宝一一串联起來，包罗了雄、难、幽、奇等独具魅力的诱人风光。

    我们艰难攀爬过古蜀道，拾级而上，终于在汗流浃背、气喘吁吁中来到了剑门关楼。

青砖砌成的底座上耸立着两层高的箭楼，飞檐翘角划出两道美丽的弧线，关下狭窄的石阶一直铺到了山谷尽头，我伫立关楼良久，举头望山崖，一株株红枫把守崖壁险峰，如执金盾的武士，此地易守难攻，大有一夫当关、万夫莫开之势。

我仿佛看到了狼烟弥漫中的金戈铁马；看到了诸葛亮羽扇摇动、运筹帷幄、据险拒敌，守护安宁。古关一身的青苔，漫卷西风的红旗，纷纷诉说着岁月的沧桑，厚重的历史镌刻着它的不平凡。

剑门关的险峻足以惊天地，泣鬼神。难怪，在中国历史上，凡据守此处关卡，是敌对方从来没有正面攻取战胜过的关卡。

离开剑门关楼，我又执杖来到鸟道下。“西当太白有鸟道，可以横绝峨眉巅。”远处，如蛟龙一般盘旋、缠绕、悬挂在悬崖绝壁上的鸟道和猿猱道上人声鼎沸，游客们排长龙、戴手套、头盔，争先恐后去领略世界上最狭窄古道的刺激和惊险。据说，这两条道特别惊心、惊悚、惊魂和炫目，有高血压和恐高症的人禁止攀爬！这条绝壁上戳出来的道路，只能容纳一人通过，鸟道两边用两根铁链连接，固定在绝壁上。长长的鸟道在青翠的山间盘旋延伸，就像一条长龙翻滚游戏在峭壁悬崖之间。

这时候，阳光的暖色打在险峻惊魂的鸟道上，游人们在在宽不过1尺的绝壁上成串成线的攀爬，一个个手脚并用、脚踩头顶、身悬绝壁、紧抓救命索，一步一叩首，一步一颤栗，极目万丈深渊，有惨叫、有哀叹、有惊呼，小心脏砰砰跳，太刺激。

这段路也许是有意简单开凿，为了增加游客对蜀道难的体验感。虽然走起来比较痛苦，但一直在丛林的遮掩下，只要埋头走路无所顾忌。继续上行视野变得开阔，树丛不再遮眼。望远是登高独有的享受，看着眼前千仞峭壁拔地而起，远处不尽山峰层峦叠翠，还有山间小道和房屋建筑点缀其间，心情大爽。

再看看剑门关楼，虽然拉近放大，在群山环绕之下还是显得那么矮小，想想高大的关楼因我们的努力变得这样，成就感驱动我们继续向前。

过了鸟道，如从地狱爬回人间，如释重负一般轻松、畅快。我们来到了悬空玻璃观景台，在这均高千米，傍依梁山寺的玻璃廊桥上，我小心度过，俯视山下，梯田林盘错杂，一幢幢小楼房矗立；远眺72峰连绵错落，岭连岭，峰连峰，绵延伸展，峭峰逼天，远山含黛，众岭举翠；眺望剑门关楼，雄关漫道 ，奇、雄、险、秀；蓝天、白云、碧江、绿峰连成一片，勾画出一副壮丽画卷。

    剑门蜀道，毓秀钟灵，不但给人太多的艰险，还给了古今文人太多的情感负荷。历史上写剑门蜀道的文人如过江之鲫，其中不乏名篇。这些古代诗人大多是在士宦之途中，或暂驻剑门驿所，或策马而过，触景生情，发之于外，成诗成文。而今，我们游览剑门古道，感怀历史变迁，更感叹于今世的巨变与重建！

     一代文豪郭沫若留诗“剑广关夫险，如砥坦途通”，而我们也深悟出了“剑门”的时代精魂，感慨无比。（王成志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