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“高墙”当老师
他们,曾是“桃李满天下”的科任老师,在三尺讲台四季耕耘,为无数孩子提灯引路、育梦成光。
当曾经的西装换成警服,教师资格证旁又添了崭新的警官证——如今,他们是高墙内改造灵魂的特殊“园丁”,用言传身教启迪新生,把一个个罪犯改造成为守法公民。
师说
二监区民警 陈星
陈星(右)和同事核对第三季度“减假暂”材料
在成为一名光荣的监狱人民警察之前,我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。大学毕业后我教了一学年的体育,因为对藏蓝制服的向往,2017年考入嘉州监狱,成了高墙内的特殊“园丁”。还记得初次进入监管区,看着周边郁郁葱葱的绿植,宽阔平坦的马路,只觉得这环境跟大学校园差不多,只不过是另类“学生”的学习场所。但我的师父(“传帮带”导师)告诉我,监狱民警像老师,要引导罪犯弃恶从善、改过自新;却绝不仅仅是老师,“永远不要模糊罪犯的身份,淡化他们的过去,要始终牢记他们是犯罪后来接受惩罚和改造的。”
入警初期,我因罪犯美化自身犯罪事实感到挫败过,因战“疫”长时间的封闭执勤而倦怠过,但在师父和同事们的帮助下,我重新找回了“新鲜人”的状态,用更积极的心态应对各种挑战,快速地成长起来。
对罪犯黄某的改造过程,更是让我重新审视起“监狱民警”这一身份的意义。黄某1994年出生,年龄不大,却是因诈骗罪“二进宫”了。入狱后,黄某常在饭后呕吐不止,到监狱医院检查时仪器监测异常,服药半个多月却没有明显好转。后来经民警调查,黄某曾向同改吹嘘,他靠扣喉咙呕吐和闭气骗仪器来“装病”,以此逃避学习和劳动。诡计被识破后,回到监区的黄某开始耍无赖,好逸恶劳又屡教不改。直到有一天,同监舍罪犯李某发现自己有牙印记号的剃须刀丢失,而怀疑是黄某偷窃;而黄某一贯的糟糕表现,让他在面对其他罪犯指责时的争辩显得并不可信。
师父和我没有武断地处理此事。在我调取监控时,师父召开罪犯大会,厉声告知他们:监舍里所有物品都是同一型号,几百人里做记号的方式也可能巧合,错拿的情况并不少见;现在立即检查个人物品,如有错拿及时放回,可以不视作违规。最后,我们帮李某找到了遗失的剃须刀,也责令其向黄某道歉。之后的个别谈话,黄某痛哭流涕的样子让我毕生难忘——民警没有因为他的“前科”而区别对待,反而让他感受到公平公正,这也为之后他的成功转化打开了局面。
如果说,作为体育老师,并不繁重的课业让我更关注学生的健康和安全;那么作为监狱民警,我深感肩上责任更重:师者,传道授业解惑——面对罪犯,我们传的是守法正道,授的是自立技能,解的是改造心结。
“育新”路漫漫
七监区民警 何成尉
成为监狱民警之前,我是一名音乐老师。在成都和绵阳的艺术培训机构任职过,也自己开过琴行,虽说不算“桃李满天下”,但也是3岁至65岁全年龄段授课了。总的来说,这是一份轻松的工作,每天接触的都是有共同爱好的人。
人生路上有很多机缘巧合,就像我大学读工科,毕业了却去教音乐。做了几年音乐老师,每天都输出同样的内容,时间一长,我对音乐的热情下降很多,就萌生了转行的想法。正好女友在乐山工作,想要离她近一些,我就通过省考到了嘉州监狱。
何成尉当音乐老师时教过的学生
作为老师,以前我只需要给学生讲授音乐知识,但现在我得给“学生”讲法律法规、监规纪律、心理健康、三课知识……上课的强度可以说翻了几番。尽管当初选择这一职业具有随机性,但如今的我却越来越热爱它带给我的荣誉感与成就感。
对因违法被判入狱的罪犯来说,惩罚从来不是终点,他们有一天会离开监狱,重新走入社会。在监狱的改造期间,就需要通过民警的教育,让其认识到犯罪行为的危害性,能够改过自新。因此,理论知识、业务知识、法律法规我们要样样精通,还要充分了解自己的“学生”,掌握他们的思想动态,这样才能保证教育改造的针对性。
何成尉参加监狱教育改造讲师团授课比赛
作为老师,之前我的工作是教学,现在则更多是“育人”。这条路很漫长,我要学的还有很多,好在我是一个乐于接受挑战的人。在教师节这天,我祝所有高墙内的“老师”节日快乐,也希望我的"学生"早日改过自新、回归社会。
提灯引路 照亮未来
教育改造科民警 王健全
在监狱教育改造讲师团授课比赛中,王健全(左)作为评委点评选手
在毕业“包分配”工作的上世纪80年代,成为一名老师,对就读师范专业的我而言,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。1990年,19岁的我分配到犍为县一所初中任教,当了4年政治老师。因为那时学生们入学较晚,班上的学生,大多只比我小2、3岁。
我花了很多心思备课,不希望大家觉得政治课就是照本宣科;再加上彼此年龄接近,交流没有代沟,学生们都愿意听我讲课,第二年我就被评为了“优秀教师”。
王健全进行“三课”教学
我的妻子是嘉州监狱(原五马坪监狱)民警,为了更好照顾家庭,1994年我申请调到了监狱。之后19年我一直在一线管理罪犯,2013年我调入教育改造科,再次回到了讲台前。
4年的教学经验和19年的管教经历,成为我再次出发的最好养分。我负责罪犯的“三课”教育,以思想课为例,司法部有指定的三本教材,但如何结合时事、融入案例,让罪犯更好更易地学习,就是下功夫的地方了。
罪犯技能培训
在我看来,无论是文化教学或是普法教育、技能培训,都是为了帮助罪犯认罪悔罪、积极改造,更好地回归社会。所以,监狱里每一位民警,都是罪犯新生路上的“老师”,是摆渡、引路的人。我记得电工技能培训课上,电路板正确连接后,晕黄灯光亮起时罪犯的欢呼;我也记得刑满释放人员徐某在监狱大门外等到我们下班,拉着我们汇报创业成果的兴奋……看着一张张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脸,我想,让他们“不能白来,不能再来”,或许就是我们作为高墙“园丁”的意义。